胖大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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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1/3 0:13:00

回家

文/胖大海

瓶子觉得,母亲好像昨天才离开。而事实上,他处理好母亲的后事已经回到浙江了,只是几千公里的路程似乎反而更拉近了瓶子与母亲的距离,母亲褪色的容颜和背影愈加深入地嵌在瓶子的头脑里。自父亲过世后母亲很快随他而去了。母亲一生清苦,春天的油菜花刚开她就去了,安葬时油菜花正灿烂盛开。当送葬的队伍从油菜花地穿过的时候,瓶子一边哭一边替母亲痛惜,这一辈子她老人家都没有迈出过村子半步。短短几年里父母相继过世,让瓶子意识到他们这一走,就好像他和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突然断裂了。家乡突然因为这种断裂变得特别遥远,遥远得让他不知道以后如何再开启这份接续了多年的血缘之旅。父母的离去,如同半夜抽取了瓶子睡炕上的凉席,让原本与死亡隔着点什么的他,一觉醒来不得不去直接面对……..想到这里,瓶子打了个哆嗦,望着车窗外里飞驰而过的风景,生生的把这刚冒头的恐惧给压了下去。

瓶子母亲是旧历三月走的,临走之前一切都那么正常。年前瓶子也是年三十那天下午赶到家里过的年。为了节约车费,初九就走了。走的那天,他还清晰记得母亲一如既往的反复叮咛:儿啊,你命那么苦,要是在外面受委屈了就回家,老妈还能服侍你,妈等你…….说着说着,吧嗒吧嗒的老泪就掉下来了。瓶子蹙着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回吧,我又不是不回来。然而这一别,瓶子回去见到的却是母亲冰冷的遗体。想到这里,瓶子大眼珠子向上一翻,豆大的泪儿扑簌簌的掉落下来。这么多天来,只有让这样的悲痛笼罩着,瓶子才会感觉父母若隐若现,似有似无的陪伴着自己。也只有这个时候,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。此刻,瓶子呆滞地对视着窗外那些呼啸而过的景致,车窗玻璃离他很近,这种很近的透明让他觉得归途很冷清。

江浙的油菜花还在盛开。无名的理由,无厘的冲动,瓶子疯子一样没有任何征兆的就突然向公司请假回了老家。上次回家他见到母亲的遗体,油菜花正半开未开着,瓶子感觉那是油菜花哭的样子。那是瓶子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油菜花哭。这一次他回家,沿途的油菜花开得那个野。整个回乡的归程都被油菜花哭得昏天黑地。瓶子感觉到自己被掏空了,被掏空的那些东西随着思念母亲的那一股强大的力量裂开了,被啃噬着呜咽掉了。突然,他想起了那个没有了父母的家,哦,准确的说已经不是家了,只是一栋房子而已,一栋没有生命,没有血缘,没有牵挂的房子。充其量房子里面关了一些过去生活的气息,以及残垣断壁一样的回忆。

回家,一刻不停的回家!一路上瓶子沉默寡言,神情冷峻。只有在不同的城市作短暂中转的时候,听到的越发接近家乡的方言才像一口口新鲜空气,滋养着他被折断了的与家乡的距离。从来没有想过以后——此行回乡以后,该怎样来续接与父母的伤口,与家乡的伤痛,也不知道这样的伤口历经岁月的洗涤后,会留下多大的印记。四十多岁的人了,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看似平淡的骨肉分离,会在潜伏了一段时间之后爆裂得那样炽热,那样歇斯底里。在平静流淌的血液里,竞埋藏得如此深不可测。就连最烈最纯的酒的融入,也远远无法抵达那样的爆裂!

父母就安葬在离家不远的村边油菜花的菜地里,瓶子此行原本想顺路看看自家的老房子,瓶子脑袋里一直这样想着,走着走着,却神不知*不觉地来到了父母的坟地。在那里,瓶子看到的明明是自家的老房子,老房子里父母的气息,在初春的三月扑面而来,还冒着热气。

作者简介:

胖大海,七零后出生,四川古蔺人,先后在教育部门,司法系统工作。平时偏好阅读,写作纯属兴趣爱好。作者文选:《记忆中的五金社》《父与子》《夜行》《超越平凡,找寻自我》《大核桃树人家》(点击可阅读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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